【西西新書】西西粉絲以繪畫詮釋西西詩作 舉辦插畫展 細味西西對動物無盡關懷
【明報專訊】天文台前台長、作家、插畫師，為何會扯上關係？濟濟一堂，全為西西。文壇巨擘西西新書《動物嘉年華‧西西的動物詩》於7月書展已推出，原來其中八方好友主動請纓，為西西新書獻上插畫，背後原因各有不同。Yrellag Gallery舉辦的插畫展展出了西西動物詩的多幅插畫，從畫作中、詩句中，細味西西對世界、對動物的無盡關懷。
今次舉辦插畫展的Yrellag Gallery由天文台前台長李本瀅主理。李本瀅卸下官職後，重拾讀書時的藝術喜好，之前更修畢香港藝術學院為期3年的藝術文學士。畢業後，發現年輕一輩的同學躋身藝術界困難重重，於是先在觀塘共同開了一間工作室，提供創作空間；之後在中環太子台開辦畫廊，幫助藝術界新人開辦畫展。而Yrellag Gallery與西西的淵源，不得不提天文台前台長岑智明。岑智明退休後，與李本瀅一樣重拾讀書時對藝術的興趣，之後還到李本瀅的畫廊習畫。此外，原來西西的老拍檔何福仁是岑智明在香港聖保羅書院的中文老師，因此兩人聯絡至今。何福仁有次偶然向岑智明提起，西西尚有一大疊稿件、筆記未出版。於是他們萌生出版《動物嘉年華．西西的動物詩》的念頭，爾後聯絡中大出版社出版。
30多人應徵 按畫風、背景配詩
經費所限，何福仁在網上徵召插畫師為動物詩配畫，儘管事前聲明無酬，仍有30多人應徵，何福仁甚至要「截龍」，否則盛情難卻。最終何福仁揀選了20多人為動物詩配畫，當中有些人是職業插畫師，例如貓珊（袁明珊）；有些人不是職業插畫師，例如岑智明和作家黃怡。不同年齡、背景、職業的人都成為這本詩集的插畫師，恰如一場嘉年華。黃怡覺得何福仁此舉，「對於創作的人來說，是一個幾有趣的提醒，其實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詮釋」，創作不一定受限於專業。之後中大出版社向香港藝術發展局申請資助，每名插畫師都可獲得薄酬，總算圓滿落幕。何福仁按他們的畫風、背景，將詩作給予適合的插畫師。例如岑智明獲派〈故宮貓看星〉，觀星與天文台前台長這身分不謀而合；貓珊獲派〈暖巢〉——講述城市中的鳥巢，貓珊的作品就常常捕捉香港的城市街景。被選中的20多名插畫師，很多人事前互不認識，甚至在插畫展的開幕禮才相認，但大家依然談得十分投契。黃怡笑稱「可能因為大家都喜歡西西」。
喜歡西西的人橫跨不同年齡，因為不同年齡的人也能從她的作品讀出不同趣味。就算純粹欣賞西西詩作的語言遊戲，想像詩中描繪充滿童趣的畫面，已十分有趣；但當你挖深故事的意思，又有另一番樂趣。例如在〈水母與蛞蝓〉，描述水母打算吃掉蛞蝓，但是反被蛞蝓吞噬，只剩身體一部分。詩句描述得美麗，「你中有我 / 我中有你 / 依偎共生」，但原來是真實存在的海洋生態。負責的插畫師姊妹吳淑燕和吳淑媚選擇將畫面描繪得色彩斑斕，恰恰是不同詮釋的有趣之處。
岑智明欽佩西西超人毅力
動物詩集其中一名插畫師——岑智明起初對西西認識不深，之後陸續聽到西西本人的故事，愈發欽佩這名香港作家。西西因為癌症康復後，右手受傷不能寫字，所以苦練左手代替，繼續寫作。在《縫熊志》中，西西更縫出一隻接一隻的熊公仔，岑智明不禁感嘆西西「超人般的毅力」。岑智明開始認識西西的作品，就是何福仁邀請他為《欽天監》寫讀後感的時候。《欽天監》寫及不少數理、天文的知識，在康熙的歷史背景下真有其人，他在受盡逼迫下掙扎求存。故事背後的意義亦相當沉重，但岑智明卻覺得西西「寫出來很輕，讀起來十分舒服」。《欽天監》同時解釋了貓為什麼要到故宮看星，原來故宮的古觀星台從前是欽天監觀星的地方，因而詩中提到「還有哪裡比在故宮看星更好的位置？」。而且欽天監觀天象時背負着重大壓力，隨時惹來腥風血雨。
黃怡受啓發 「長臂猿」作回禮
至於貓珊，自小就閱讀西西的作品，「覺得西西觀察入微又有創意」。說回詩的性質，貓珊認為「看詩十分有樂趣，愈大愈覺得要打破一些平時思考的方式，才能寫出詩」。所以貓珊認為西西「好跳脫」，而且擁有一個「年輕的靈魂」。從何福仁那裏收到〈暖巢〉這首詩時，貓珊聯想到平常經過的中西區風景，「竹棚裏有時會有鳥巢，有時鳥媽媽飛走了，不能回來餵牠們（雛鳥）。或者以前鳥兒能夠在唐樓的簷篷裏住，隨着城市發展，其實牠們的生活都會受到影響」。貓珊這樣連結到〈暖巢〉和日常觀察，詩中亦提到「我多麼想請求 / 搭棚的師傅 / 放過這些小小的鄰居吧」。由於貓珊以前在中大做了好幾年保育工作，所以她對城市發展、舊區重建等有頗深的感受。她發現「西西的作品都提及很多時代裏的轉變」，對她當時做保育影響很深。
同樣地，黃怡自小就是西西的粉絲，因為西西「用平白、易明的文字，可能只是好有創意地扭一扭，去寫一些我們日常生活會見到的事物，就會令到你有那麼多深刻、新鮮的看法」。黃怡說：「我都識這些字，我都有這些生活經驗。」閱讀西西的作品啓發到年少的她寫作。黃怡覺得「每一份作品就像送一份禮物給這個世界，而我身為讀者，收到一份禮物，就想回禮」。今次她的回禮就是為西西畫一幅畫—— 一隻胖胖的長臂猿。何福仁安排所有獲選的香港作家都負責畫〈動物嘉年華〉中的動物，當中還有作家陳麗娟、謝曉虹等。詩中提到「牠看見一隻長臂猿很胖 / 看起來愁眉不展」，何福仁之後傳送了旅遊時拍攝到的胖長臂猿給黃怡，牠看似悶悶不樂，原來真有其猿。黃怡用木顏色筆作畫，將照片中的長臂猿逐條毛、逐條線慢慢畫出，她形容為「好像刺繡那樣」。除了送禮物給西西，黃怡在作畫過程中心靈亦得療癒。
最好動物園——無動物被困
西西對動物的關懷，從其詩作可見一斑。以〈動物嘉年華〉為例，西西告訴讀者她想像中最好的動物園就是沒有被困住的動物，而是用動物的雕塑、圖片、文字等取代活生生的動物。因此，詩如此描述：「園內沒有的，是籠子 / 動物都自由自在」。西西最重視的是動物的自由，另有一例〈狒狒〉證明。在名古屋動物園有一個與狒狒拔河的遊戲，只要狒狒贏了遊客就會有食物獎勵。但是西西想的是「狒狒啊 / 我多希望有足夠的力氣 / 把你拔出籠外 / 回到你生活的故鄉」。畫插畫的高曉君選擇將狒狒描繪成手掌心大，人和狒狒不再用力拔河，而是拎起繩索互相牽引着。或許黃怡的一番話能夠總結西西的目光：「西西看待世界的方法好溫柔，她可能會寫一些好沉重的事、寫有創傷的事，但你看到那種關懷，無論是動物還是人類的苦難、人際之間的困擾、衰老、疾病，你都覺得她好真誠關心這個世界。」
動物嘉年華‧西西動物詩
日期︰即日至9月27日（周一休息）
時間︰下午1:00至晚上8:00
地點︰Yrellag Gallery（中環太子台13A地下）
我城女子——西西專題展
日期：10月4至30日
時間：上午11:00至晚上9:00
地點：商務印書館尖沙嘴圖書中心 the PLACE（彌敦道83-97號華源大廈地下25號舖及1樓全層）
文：嚴嘉栢
編輯：梁小玲
facebook @明報副刊
